2025南京世界田联室内锦标赛在3月23日收官，一位中国女选手出场比赛时右臂上贴了红胶布，目的是为了遮挡其文身图案。据解释，她右臂上的文身图案是一个花环环绕的皇冠，寓意很清楚，就是对冠军的向往，对奥运的向往，都是与跨栏相关的梦想。
不过也有一些观众对这位女选手的文身看不惯，认为“文身的女孩不一定是坏人，但好女孩一定不文身”。这话虽然有些极端，却也反映了一些人的直觉，看到文身会产生不适感。
文身让人不适，可能不只是历史、文化和社会方面的原因，或许还在于人类的意识或潜意识中有某种生物学的因素在起作用。
过去，已经有科学研究提示了生理方面的原因，如惊吓他人、文身者排汗不舒畅等。现在，一些新的研究更揭示了其中的奥秘，文身会更多地诱发文身者患癌的几率。当某种疾病可能降临时，不只是当事者自己，旁观者也会感到不舒服，这可能就是文身易于引起争议的地方。
一些年轻的美女也喜欢文身。视觉中国|图
南丹麦大学健康科学学院和丹麦奥登塞大学医院等机构的联合研究团队2025年1月15日发表于《英国医学杂志-公共卫生》（BMC Public Health）网站上的一项研究指出，文身可能会增加患皮肤癌和淋巴瘤的风险。这种潜在的风险与文身墨水、重金属或其他染料在人体淋巴结中的蓄积有关。
进行这项研究既有现实原因，也有历史原因。现实的情况是，根据丹麦环境保护局2017年的数据，约有60万丹麦人文身，占丹麦总人口的14%。2021年的一项研究显示，丹麦的年轻人到25岁时，40%的女性和30%的男性会进行或大或小的文身。原因可能是人们追求时尚。
历史的原因是，过去的研究已经表明，文身后注入皮肤的墨水、重金属或染料不只是会停留在文身之处的皮肤，还会迁移到淋巴结。
淋巴结是免疫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帮助抵抗感染和过滤体内有害物质。当文身墨水或重金属穿透皮肤时，一部分会被淋巴结吸收。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导致细胞异常生长，造成慢性炎症，增加患癌症的风险。而且，从2024年开始，瑞典的一项独立研究已经发现了文身与淋巴瘤的联系。
为此，丹麦研究团队对数千对双胞胎进行两项研究，通过分析文身模式和癌症诊断，发现文身者患皮肤癌和淋巴瘤的几率更大。这种证据的可信度非常之高，因为双胞胎有许多共同的遗传和环境因素，他们如果患病，除了能从遗传方面寻找原因外，还可以比较生活中的其他因素的影响，如果其中一人文身，而另一人没有文身，则文身者患癌或患其他疾病的原因就与文身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丹麦研究团队的一项研究是对2367名随机选择的双胞胎的队列研究，另一项是对316名1960-1996年出生的双胞胎的病例对照研究。癌症诊断（ICD-10）是从丹麦国家癌症登记处检索，每对双胞胎中一个有文身，另一个没有文身。
结果显示，文身者比不文身者患皮肤癌的风险增加了62%，患淋巴瘤的风险增加了33%。而且，文身面积的大小与癌症发生几率的大小呈正相关。对于拥有至少手掌大小文身的人来说，黑色素瘤和淋巴瘤的发生率分别是未文身者的2.37倍和2.73倍。
上述数据具有统计学意义，但是，丹麦的研究并非只给出统计学的结论，而是深入到癌症发生的病理机制中。研究发现，当文身的墨水突破表皮屏障，其纳米级颗粒就开启了危险的迁徙之旅。
解剖学数据显示，90%的文身者淋巴结中可检测出二氧化钛等颜料成分，它们是直径小于100纳米的微粒，可通过毛细血管渗透进入循环系统。此前，赫尔辛基大学分子医学研究所的追踪实验表明，单次文身后，淋巴系统需持续工作300小时才能清除50%的文身异物。这意味着，人体的免疫系统会在文身后保持长期的免疫激活状态，与慢性炎症的病理过程相似，也为癌变提供了温床。因为免疫系统一直把文身的颜料和重金属等当作外来物质予以清除。
丹麦研究团队的研究更是得出了初步的剂量关系，如文身面积超过手掌大小，文身者淋巴瘤发病率是未文身者的2.73倍。这表明，淋巴结过滤功能具有一定的阈值效应，当异物体积超过淋巴结处理能力的临界点时，免疫细胞会启动非常规清除程序。丹麦研究人员对文身者的文身样本进行显微观察发现，文身者的纳米墨水颗粒在淋巴结中长期积聚，这导致了淋巴结中的巨噬细胞呈现异常活化状态，其分泌的炎症因子白介素-6（IL-6）水平较常人高出4倍。
白介素-6可由免疫T细胞、B细胞、单核细胞分泌，也可由成纤维细胞、角质形成细胞、内皮细胞、系膜细胞，以及一部分肿瘤细胞分泌，是一种多效细胞因子, 不但能诱导肿瘤细胞生长, 还有抗细胞凋亡的作用，与多种疾病和癌症相关。浆细胞瘤、非何杰金氏淋巴瘤、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和急性髓细胞性白血病等肿瘤患者体内IL-6水平有显著升高。这表明，淋巴结中集聚的纳米墨水颗粒长期激活了免疫系统，使得IL-6水平升高，容易诱发癌症和其他疾病。
另外，研究团队还在文身者的淋巴组织样本中检出16种欧盟化妆品禁用的偶氮染料，其中红色系墨水含有的联苯胺衍生物的致癌性与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定义的2A类致癌物相当。
即便在欧洲市场，35%的市售文身颜料也未标注具体成分，这使得文身者更容易受到潜在的身体伤害。德国联邦风险评估研究所的毒理模型预测，持续接触低剂量重金属颜料的淋巴组织，其癌变几率每年递增0.8%。而文身颜料中就含有多种重金属。
不过，丹麦的研究尚未发现癌症发生与特定墨水颜色之间的明确联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文身者癌症的高发风险与染料颜色无关。其他研究表明，墨水可能含有潜在有害物质，红色墨水更容易引起过敏反应。2016年欧洲委员会的一份报告发现，用于文身的大多数墨水甚至未获得化妆品使用的批准，有些在降解过程中已知具有致癌性。
当文身在视觉上对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时，也意味着身体已经或将要受到伤害，尽管这个过程比较长，但想要文身的人的确需要慎重考虑。
张田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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